庭树不知

🍃修身养性

庭有枇杷树

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。


开始用这个艾迪发文的时候,也认识了不少小姑娘,她们有的比我还小,今年也就高二高三那左右。被问及为什么用这么个艾迪,想了想,当时的理由挺随便的,那个时候我刚看完全职,没过半年,高二下学期,以前也零散的写过文,被自家布丁安利了几篇周叶之后,心血来潮,酝酿了一个叫秋风清的故事,那个时候她问我你准备哪里发文呀,我想了想,嗳,就lof好了,lof不错的。


说完我还真就去收拾了一下,账号密码全忘了,费了半天劲才找回来,主页一片空空,名字是微博名,头像是系统默认。当时还在苦恼改一个什么名字好,纠结点还在于,名字需得是高大上的,总是让别人“容容”“阿容”的叫,只是昵称,上不了台面。


书桌上当时就放着语文必修二教材(嗳是不是必修二我忘了),随手翻几页,看到《项脊轩志》一句,庭有枇杷树,想,反正这号以后也用来写文了,不如起个和语文颇有渊源的名字,以感念一路陪我走来的语文老师们,又觉得,这名莫不是很容易撞?干脆在前面又加了个“容容”的首字母R,只此一家,别无分号。


改完我就丢了手机丢了电脑,为期一年断网,迎接高三准备高考去了。


直到高考结束了,才回来履行诺言,重新用起了这个号。


说起来真就挺奇妙,我从小到大都语文好,而且颇有些小聪明,用老一辈话说就是有天赋,在我老师嘴里就是“小姑娘还有几分才情”。一直相信每个人对文字都或多或少的有点“天赋”和“感觉”在,毕竟是中国人的母语,感情很是深厚。汉语真的很美,并且很有种吸引人的魔力在,这种魅力有时叫人醉心,想了想,说是沉迷也不为过。


我是个特爱怀旧的人,尤其喜欢我的语文老师们。小学之前算不得数了,从初中开始,渐渐发现自己对语文近乎偏执的热爱。初中到高中,一共有三位老师带过我,现在回想起来,每一位老师都是念之甚笃。


第一位需得是先生了。老师人姓马,女儿和我同龄,是我初中班主任,教语文。他人特别随和,风雅又有气量,学生们都叫他“老马”,有的时候我们也会戏称“小马叔”“马佬”“马奶爹”只因他这班主任当的特别有“父亲范”,说是尽职尽责都是贬义了,当真对我们上心到了极点。我那个时候更多戏称他“马先生”,因为他有段时间管我叫“小姑娘”。


不是夸张,老师一言一行,当真有点古人风范,说话不时也文绉绉,多用来开玩笑时,随口拿腔拿调俱是书面用语。常教导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,在我看来,老师就是一位“腹有诗书”的人。我那个时候近乎一厢情愿的认为,大凡肚子里有点墨水的,教语文的,儒雅便有几分古时候教书先生的调调,尤其是男老师。那时没少在脑子里面歪歪他,他的字不能说非常漂亮,但很有风骨,有的时候在黑板上狂草起来,豪放不羁,写的一首好文章,做的一手好诗词,一次无意间百度翻到他博客,见他多次用文言文作文章,傻乎乎看不懂,只心道,厉害!


然后发现我初一时写的文章,还被他标了“学生作品”,挂在博客上。之前去翻看还留有一印象,实乃黑历史,幸及他的博客很少有人去光顾,总之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丢脸事,想想那个时候无知又幼稚,也是有点可爱。


上初一那年我也就12岁,真是个小姑娘,报道那天迟到了,在门口看到他正站在讲台上说话,看到我点点头唤声“进来”。后来他问我名字,笑着说“你这名字挺有几分韵味,谁起的?”我答道“爷爷起的。”现在回忆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,真的觉得挺苏的,老师这人,苏,我们之间的发生的一些小事,苏,初中他带我那两年,苏,就像小说里那种桥段,以至于我时时感念,总觉得万分奇妙。啊,这故事,真的就发生在我身上,啊,不是幻觉,这世上真就有这么一个人。


老师格外宠我,简直要把我宠上天了,后来一回想,恐怕今后亦是,再也没有像他一样对我这么好的人了,不过未来的事儿,谁又说得准呢233  说来,我三个语文老师,似乎哪个都是疯狂宠我的主,大概这就是缘分,谁知道我以前何德何能,总是格外吸引老师们的疼爱和喜欢。大概是因为我乖吧。


印象中的几件事,赘述了不下无数遍,自从我认识马老师起,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动笔写他,想他就会写写,空间里,日记本上,还有以前手机的备忘录上,如果没有这么多文字,这些年来我压根儿不会记住那么多细节。我从小到大都是被放养状态,自由的紧,父母工作忙,没人管我,说自由倒也自由,说孤单也是孤单,一个孩子,羡慕别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陪着,只有我是一个人。所以我小时候爱哭,现在也爱哭,性子有点优柔寡断,腼腆内向弱不禁风那种,一日课堂上老师还当众调侃我,“比林妹妹还林妹妹”,我那个时候好像生气没理他来着。


初中开的家长会,老马带我那两年我父母就一次没来过,还好我成绩好,老师也不是非要见家长不可,只不过我每次去和他请假,他总是脸色很沉。大概是初二那一年吧,可能正撞上他火气不好,半开玩笑半生气的说了一句:“你父母怎么回事儿?只负责生不负责养?这么好的姑娘不要我要。”原话记不得了,大概是这么个意思,我当时只是傻傻的陪不是,竟然没琢磨他这话说的几分真几分假。


因为父母方面的亲情缺失,我从小到大就恋师,我的每个老师无论教哪科的,都超几把无敌疼我,我也愿意和老师们亲近,后来才知,马大班主任和各科老师通了气,“小孩儿太内向了,父母忙不管她,没事多疼疼。”就这话还是后来数学老师和我说的,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又难受了,大概是遇到什么委屈的事,在她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,她就哄我,说你看你马老师对你多好,至今印象深刻。


得知我爸妈不管我有的时候我自己一个人饭都吃不上,有个煎炒煮炸方便面做出无数花样的技术,周六在他家补课没事儿就留我在他那吃饭,我别扭的跟什么似的,有一次他家也吃方便面,竟然捉我去给他煮面,老师切菜,放了点火腿肠还煮了个蛋,我当时自然是拒绝的,他说“你不是会做方便面吗?给老师煮个面还用人教?应该的!”后来吃完饭我起身要帮他洗碗,反倒不用我了,内心嘀咕……什么人啊这是。


师生之间感情甚笃,那个时候我去他家补课也不是哪方面薄弱,补语文听起来也挺奇妙的,总归是想多见见他,却当真受益匪浅,有一年他一分也没收我的钱,照顾我还像以前那样。


他对每个学生都好,这份情谊,非是只针对于我,有的时候也会内心空落落的,想着,您桃李满天下,感念您的学生众多,而我这一辈子,数来数去,不过这几位老师啊,这份感情不对等,你在我心里这么重的分量,我在你那里,却只是万千学生当中的之一,现在想想能遇上这个人,我究竟是多大的运气,这个“之一”也是求也求不来的吧。


印象里最深的是他讲《马说》,因为老师就姓马,那节课我没预习,上来就点我当场翻译课文,译的磕磕巴巴,他讲的很快,怎么讲的,忘了。还有一次是《送东阳马生序》,上课听睡着了,如今也没留下什么。讲《山市》那天是晚自习,他把整个教室的灯都关了,只有大屏幕上课件的光亮,声音迷人,奂山山市,邑八景之一也,然数年恒不一见。孙公子禹年与同人饮楼上……至今仍然清晰,下课仍然恋恋不舍,只希望那节课永远不要结束,讲《狼》,还开了个小剧场,让我们把所有的桌子分别堆到两边墙角,中间腾出空地,学生来扮演两只狼和屠夫,当场演绎课文中的故事。我们那组人不够,少个屠夫,老师就说,他来扮演屠夫,而我恰好扮演其中一只狼,演到“其一犬坐于前。久之,目似瞑,意暇甚”的时候,我半蹲在他腿前,那个视角,真是抬头仰望,而他“屠暴起,以刀劈狼首”,我连忙低下头,他以手刀在我后颈那“咔”了以下,还自带配音效果,真的,我当时心想的是,老师你好幼稚啊,然后中午放学铃响了,其他人都走了,我也起来走了,走到门口听他似是感叹一声,问我中午吃什么呀,回头一看,他拍着手上的粉笔灰正在笑。


还有他讲戏曲大舞台的时候,把课堂全都交给学生,讲《师说》,讲《桃花源记》,条分理晰,层次分明,讲课,读文章,每一篇都讲的特别透彻。我对于语文的全部认知,情感,功底,都是那个时候老师赋予的,自己小时候没事也写点诗什么的,从未敢呈与他过目,我那个时候的爱好就是填古风歌词,对戏,以及,网上写同人文,在贴吧,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瞎几把写了,现在都是不敢回头去看究竟有多烂。


其余的零散琐碎如今竟也不记得了,空间日志和老笔记本子上都有记,暂时也无闲去翻。印象中老师也跟着我们操了不少心,他是班主任,初中闺蜜也不怎么让他省心,我也不省心,有一次忘了因为什么事罚闺蜜站来着,她嬉皮笑脸的和老师闲扯,老师在写教案,不时抬眼看她,搭两句话,我左右央求,放她去吃饭吧,老师说“不行不行,我还没吃饭呢”,我就靠了墙边,陪闺蜜一起罚站,他看了我一眼,说“你愿意站就站”,最后飞快的写完了教案,到底还是放我们去吃饭了。他脾气真的很好,冬天带我们出去玩,操场上踢足球,被一个学生开玩笑从身后撂倒在雪地里,笑的嘻嘻哈哈的也不往心里去,记得他最生气的一次当众哭了,很用力的拍了讲桌,“咣”的一声,指着我们吼:“我他妈什么时候没把你们当过我自己孩子!”


我那个时候当然也在下面哭了,看他吼完这句低头瞅了半天的讲桌,才意识到他竟然哭了。自那以后升初三,他不带我们了,学校说是教室不够,七个班打乱重新分成六个班,事实上却是只有我们班拆了,学生分到其他班,他也不当班主任了。


我舍不得他,当时特别舍不得,甚至有点怪他,为什么不要我们,毕竟所有人都在说,是老马自己不想当班主任了,这个班才没了。那几天经常哭,到了新的班级,班主任也是个语文老师,亦是于我而言特别应该感怀的第二位语文老师,只是当时满脑子都是老马,满脑子都是谁也比不上他,横竖看新老师不顺眼,初三一年,都是一个不断和新语文老师作对的过程,直到初中毕业也不曾察觉,一年来究竟给他添过多少麻烦。


那个时候觉得第二位老师,孙老师,哪里都比不上老马,生气骂人拍案说“滚!”的时候,气场比之都是差远了,心里还有点不屑。换老师以后我也很少去见老马了,走廊里看到都绕道走,也不知道在赌什么气,亦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,反正我是相当难过的了。


初三开学第一篇课文就学《出师表》,他不知道,我从初一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丞相,特别特别想听他讲《出师表》的,等这天不知等了多久,却终究还是听不到了,给我讲出师表的人,也再也不是他。


当时第一节课上的真是心都要碎了,戏精满脑子都是“我又被抛弃了”,傻的很,真的是特别期待能听老马讲这节课,哪怕再喜欢,提前自学或是预习都不肯,非要在毫无接触的情况下听他讲才可以。暑假也就抄过一遍,课堂上看到这篇文章,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。孙老师知道我是老马的得意门生,特意点名让我朗读这篇课文,我读的很好,他果然夸我,说“第一次读读成这样很厉害了”,却不想,我那个时候正好是记忆巅峰,特别逆天的只假期抄了一边,又读了一遍,就八九不离十的当堂背下来了,总之那个时候新老师确实惊了,我心里想着总算装了一回逼,也算在别的老师面前给老马长长脸。


后来自然做了很多混账事,因为老马不教我了,我也不好好学语文了,整个初三都没怎么认真听孙老师讲课,一直在啃之前那点底,那个时候对我来说文言文不算特别难,但是碰到《鱼我所欲也》这种级别的,当时还是有点吃力的,只是我仍旧不听讲,让背题也不背。初中考语文文言文就是背问题和答案,都有套路,基本上问题离不了那几个,全背下来妥妥的满分,他有的时候会抽一节课考问题,其它同学都是背答案,背不下来就站着,然后罚抄,我当时心里还是觉得不屑,只认为这个老师没本事,天天照着教案念翻译有什么厉害的,从来不像老马那样真正讲课文讲的透透彻彻,只会让学生背现成的,老马有的时候讲课可是书都不拿的。于是我继续按自己的来,那个时候对语文本身总归还有点热爱,他点到我回答问题,我也不背标准答案,就是现场按照自己的理解答,每次他都没有为难我,我答完就让我坐下了,即使我的答案和标准答案其实一个字也对不上。


我一直以为我答的就是对的,后来才发现,和标准答案有的时候大概意思相去甚远,考试也失了分,最终也不得已,非常怂的偷偷摸摸开始背答案了orz


从一味认为“自己无比牛逼”到开始觉得“自己实在还嫩”,也就用了离开老马以后半年的时间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孙老师对我这么好,毕竟我对他的那种态度,只要不瞎,都知道我是故意跟他对着来的,尽管在他面前,该有的礼数我还是有,恭恭敬敬答他的问题,做分内之事,帮该帮的忙,但是我不喜欢他,这是明摆的事,原因也很简单,因为他是替代老马的那个人。


可是不知为什么,孙老师对我特别好,我的什么要求基本上和他说就会同意,有的时候他当场查作业,我没写,只要装蘑菇就可以了,他当看不见,不会当着全班的面让我没面子,然后私下里找我说。这一套很有老马当年的风格,毕竟有时候我练习册上一片空白,他走到我旁边看到我没写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,我事后或者当场撒撒娇就能过去,记得有一次他明知道我一个字也没动还点名让我念答案,听着我慢吞吞的边读完题边现场磕磕巴巴的念现编出来的答案,他仿佛被我“糊弄”过去,真的什么异常都没发现的样子,就着我给出的答案继续他的讲解。我一时间又是恍惚,孙老师何以会如此,现在才明白,老马又去通了气了,而且孙老师为人,他是真的不跟我计较。


自然,我做的诸多不懂事儿的举动,老马知道的一件不少。包括我语文成绩为什么退步的这么厉害,有的时候被孙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时老马在旁边,都会特别尴尬。那次他当面问及我怎么样,孙老师说“挺好,真好”,我连看一眼老马都不愿,低着头忍泪水,总觉得特别委屈,也觉得他什么事都不知道,自己瞒的挺好的。


从初中到高中我在班的地位一直都是那种“不是语文课代表,胜似语文课代表”的存在,只因毫不谦虚的说一句,我比课代表们都厉害,一直被称为班里的“语文大佬”,而且我偏科,就他妈语文好,其他的特别糟糕,这个在初中暂时还没显露,毕竟还算简单,我那个时候还是个全科都是优等的好学生来着。跟孙老师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相处,至今遗憾的大概就是从他那学来的语文知识特别少,功夫都花在怎么和他对着干上了。那个时候他似乎总在“激”我,我一不敢真让语文成绩差到没边儿,让老马知道我会无法自处,二则和孙老师堵气,本着“我就算不听你讲课我成绩照样很好”的想法,一直把语文成绩就这么不好不坏的吊着,我还是优秀的,只是不再如以前那般,是最优秀的了。


毕竟那时还小,拿个年级第一什么的都还比较轻松。做的过分的几次,孙老师也会生气,会当着我的面摔书,我弯腰从地上捡起来递给他,看他的脸色,失望也不是,生气也不是,反正挺难看的。


太胡闹了,有段时间和他关系特别差,干脆什么事都不找他。然后我的死穴如期而至,家长会又要开了,我父母还是谁也来不了,我觉得挺为难的,又得去跟班主任请假,那个时候以为他一定死也不会同意了,没想到老师叹了口气说“行,不来就不来吧,没事。”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,心里那点刚刷上来的好感度都让我稍稍歉疚了一下。


从那以后关系倒是又恢复成了以前的不冷不热的关系,一天老孙把我叫到走廊说“快中考了,有一个提优班,班里前三的同学能去听讲,有你的名额”,我愣了愣,却不是在这个提优班,而是在于他说,主讲老师是老马,让我好好学。我心里再一次变得乱七八糟,果然去上课的第一天,就看到老马的身影,听到熟悉的声音,看到黑板上熟悉的字迹,和他拿粉笔的手,忍不住一下子泪光莹然。


我当时坐在最后一排,尽量不显眼的擦眼泪,下课走廊里正好和老马撞了个正着,他问我:“小姑娘,你刚才是不是哭了?”

我记得我和他说:“你才哭了,你全家都哭了。”


回到教室才想起来,他大概是离得远了没看清我的举动,不能确认我是不是真的哭了,而且听那个语气,像是在问我为什么要哭,是不是又受什么委屈之类的,而我一照镜子,发现眼睛还红着,刚才那段说辞实在可笑的要死。最先评价我是个“心细之人”“内心极度敏感”之人的就是老马,何曾想,只有一个真正心细之人,才会发觉另一个人是不是同样是一个心细之人。


老孙有一项无比逆天的技能,就是年年押中考文言文和古诗词题,年年一押一个准。临近中考,他说他猜今年文言文考《马说》,还和学生打赌,大手一挥:“就背吧!把马说相关的所有题全都背下来,我保证考这个!”这种关头,有老师押题,哪里还会有学生不听,当即昏天黑地的背《马说》,他又说“别的也都看看吧,万一呢”又补充:“不过我还是觉得考马说”,我们都笑了。


走进中考考场那天,一发语文卷子,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文言文是什么,见果真是《马说》,内心一时爆炸卧槽他妈厉害了我的老师,又看问题,全是自己背过的,当即整个人在考场上兴奋了。我一兴奋答题状态就特好,总觉得这份语文卷子太过简单,却由于重要考试,不敢掉以轻心,反反复复做了三遍有余,自我感觉良好,后来成绩下来,果然我的语文成绩是高分。


知道成绩的一瞬间就给几个老师发了汇报短信,和老马未多说一句话,给老孙的短信却加了句“这个分您看能考上一中吗?您押的准。”老师回信就三个字:“考上了!”字里行间几多骄傲自豪,我却满心愧疚。


直到我毕业了,方才回忆起,孙老师究竟待我有多好,而现在,却也只得不停的去感怀这种好,叹自己当时年轻不懂事,也笑自己,终归是上天眷顾,幸福的很。


这两个老师简直承包了我那段“童年”,对语文最懵懂无知的时候,是他们在“启蒙”。学语文的态度,以至于现在专业和语文脱离关系时,写文的态度,对文学的态度,都是他们教的。


带着憧憬和不舍上高中,最期待的还是语文老师。这次终于是一个女老师,也终于不是语文老师当班主任了。老师姓赵,人不高,特别漂亮,温婉,像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,性子温吞(后来高三几乎天天发火,涨红了脸也没人听她的话,毫无威慑力。)我发现语文老师都爱摔书,生气时,书本重重一撂,大有即将拂袖离去之感。从小到大我给老师捡书的次数就不在少,规规矩矩的给人放回讲台,没事人一样溜了溜了。


因为我语文好,我还是语文老师的宠儿。而且特别愿意被赵老师拿来救场。她也是属于照着教案念翻译那种,说句客观的话,挺不负责任的,上课也无聊,基本没人肯听她的课,课堂纪律一片乱套,她也管不住,有的时候不得不管,大声吼几句根本没人配合。要点人回答问题没人搭理她,或者是遇到个问题突然冷场的时候,她永远都第一个叫我,我会给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答案,不过那时能在全班面前装个逼我都不爽,因为同样没有人听。


她最喜欢拿篇“陌生”的文言文让我翻译,因为虽然是作业但是我没做,所以也从来没读过2333,和高中知识比起来初中那点文言文学的不过是皮毛,我却依然喜欢文言文,又因为老马的缘故,涉猎倒也算广,读过一些相关书籍,上赵老师的课,也就听听她念文言文的翻译,讲点干货,文言文这块反倒不如她讲的其它知识听得多。


那个时候大家都在语文课上做数学化学英语物理啥的,我们班是全年级数一数二的班,只有语文奇差无比,永远都是倒数。在一个语文相对较弱的班做一个语文还算不错的学生,倒也算是出众,高中开始,各种各样厉害的人开始多了,诸多大佬齐上阵,再也不是初中时可以轻轻松松就一枝独秀的时代,我照样用语文成绩碾压一众理综大佬,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用理综吊打我,不约而同的在语文课上做英语和数学题。高二一年差不多我都没有听过语文课,一直都在干别的,所谓《项脊轩志》《逍遥游》之类,都是感兴趣假期自学的。


语文老师很不满我们在她的课堂学别的科,但是也无法,我也经常被她抓到上课干别的,明显感觉到她不高兴。高三断网之时,开始手稿更新秋风清的故事,没事就在语文课上摸个鱼,高三语文课上半学期还是没听,下半学期倒是知道了语文的重要性,终于肯花心思学学语文了,无奈落下的知识太多,二轮复习的时候天天觍着脸去老师那问这问那,老师没说什么,我自己倒挺不好意思的。


最后高考语文得了124分,这个分数就国二而言,确实不怎么惊艳,只能说是还可以,毕竟太多时间都在不务正业,只在最后抢救了一下我的语文,走进考场之前还在心里念叨着老马保佑,自我感觉写了这么多年的语文作文,也只有高考作文那次发挥的最为惊艳,自己都觉得难得,可惜只那一次,昙花一现,日后再无机会重读一二当时字句,如今却是一个字也记不得了。


因为离开了吧,所以现在回想起老师们,总是停留在记忆之中最深的某一刻,然后不断的美化,直到将近完美。偶尔码字写文,还是会时常想起我的老师们,有人同我说,很少有人认真看同人文,不过是找个乐子罢了,我只觉得,读者可以不认真,作者却不可不认真。同人文也好,别的文字也好,甚至文学作品,有的已然无法和“语文”挂上关联,归为一类,每每执笔,某些念头仍在心中百转千回,于特别丧气的时候,也曾扪心自问,为什么坚持到了现在,大概那执念是深到骨子里了。


我辈实是平庸人,幸得老师指点一二,幸得青葱岁月有那么几次诗酒趁年华,伴在几个老师身边,认真研读某一篇文章,逢不懂之处,讨教一二,古往今来,文华墨香,还能摘抄一段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。足矣。


至今仍觉这些记忆只留存于一个心思尚稚幼的学生心间,有太多太多,老师怕是都记不得罢。怕是不曾想过这般情感饱满,往事再提,于您心中,只是一段模糊。


学生心里却是满足的。


想来我的老师们大概是都不刷lof,也看不见我如今如何胡写瞎写,倘若真有某日得此机缘,怕是少不得要烹一壶清茶,上门去找老师“谢罪”了。


2017.12.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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